De Ruyt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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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错七夕活动/旷日持久




1.“如果你被困在他的意识里,你永远就在那里。”

“没关系,那总好过日复一日的等待无果。”





2.最高气温35摄氏度        晴 无风




“钱错,要迟到了,你给老娘快点!”少年匆匆奔向铺洒了一地的明媚阳光,飞身跃上自行车,踏碎盛夏光影。


满街的梧桐里几声婉转的鸣啾,唤醒了小城清晨的喧闹。


值日生还是照例穿着肥大的蓝白校服,套着红袖章,检查校服穿戴情况。相识的道一声早,再聊聊作业写没写完,压轴题怎么还是这么超纲。似乎很多年前是这样,很多年后也会是这样,像亘古不变的画卷,绵延无尽。


钱错依旧离上课铃响一分钟把车停在教学楼下,飞奔上楼,差点撞翻倒垃圾的值日生。他也习惯猫着腰,在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溜到座位上。


“下次快点。”班主任铁青着脸,像是钱错欠他八百万人民币。


钱错战术性地乖巧点头,扭过头却撞上滕瑞雨略带愠怒的脸,“又没吃早饭?”蓝发少年问道,顺手扶了扶细金边眼镜。


答案自然是肯定的。在不吃早饭和被教导主任抓住迟到加翻墙再写一千五百字检讨,钱错选择不吃早饭。至于为什么没有被值日生记名再在晨会上被通报批评,只能说钱错不信邪,每次迟到都翻墙,每次翻墙都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。而滕瑞雨的怒意,撒个娇服个软也就烟消云散了。


滕瑞雨从桌肚里捞出一份热气腾腾的小笼包,下手略重地墩在桌上。恍惚里,却是咖啡豆研磨后苦涩绵长的香气混杂着烤吐司的焦香逸散开来,耳畔呢喃着絮语。他摇了摇头,这实在太过奇怪,像是从这个时空中被剥离出来,在潮水声一重重袭来里,窥见他人的回忆。


他的失神似乎并未引起滕瑞雨的留意,这是一段没有时间空间的留白,滕瑞雨依旧温柔地望着他,眼底藏着薄怒,邻座的同学还在读着“是幻象,是影子,是虚构之物(1)”。


他机械式地在稀稀拉拉的读书声中吃早餐,咬开白嫩的皮,鲜甜的汤汁争先恐后地涌出,浓郁的香气棉花般填满了整个教室—没有人对他怒目而视,他们只是读着自己的书,恒定的频率,不变的音量,像一场傀儡戏,无形的手牵着操纵着一切。


他瞥见了一抹玩味的笑,那是个紫色长卷发的女孩,面容昳丽,头发高高束起,额前落着几缕卷发,平添几分俏皮。他记得这一抹笑,但它不应该在这里,那应该是飘扬着门德尔松婚礼进行曲的一个晴日,风扬起她翠色的裙摆。苗秀思,他想喊她的名字,却出人意料地被扼住了咽喉般,发不出一丝声响。一抹流丽的蓝闯入他的视野。


这是一重梦。


3.他追随着这般绚烂,却坠入一片更深的海洋,下坠,坠落到那片远洋的妖异。

“怎么了?”记忆中的声音宛如塞壬的歌唱,一点一点,拨动他麻木的神经,“专业课都能睡着,亏得还是你自己选的专业。”


暮色已经压下来,课桌间交叠的阴影模糊了边界,满黑板的希腊字母像怪兽的眼睛,丛生的荆棘,日落的血色里与噩梦交织在一起。教室空荡荡,只有他和滕瑞雨。他听见自己清浅的呼吸。


“什么专业?”他艰涩地开口。他的青春与学术毫不相干,硝烟炮火纷飞,爆炸后的余波,铁锈般的血腥是他青春里最浓烈的色彩。湿冷的感觉顺着脊椎缓慢爬上,蔓延至每一条神经,像蛇吐着信子,轻而慢地舔舐。


“你睡糊涂了吧,”滕瑞雨含笑道,“物理系啊。你又没吃非苯二氮卓类镇静催眠药,怎么这个问题还问我。”


他没有回答,只是谨慎地观察了周边的环境。从他清醒到现在,时间过去了五分钟,而太阳,还是堪堪挂在远山的阴影里,不曾移动分毫。


“走吧,去吃饭。”他跟着滕瑞雨到了食堂。灯光明亮,撞开绚丽的色彩,流动的色块逐渐定形,变成眼前的景象—人声沸腾的食堂。滕瑞雨烟灰蓝的长发很随意的披在肩上,闪烁着微光,他望向钱错,似是有些担忧,伸手缓缓搂住他的腰。


钱错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“米线吃不吃?”他远远看着排队的人群,眼前突然浮现了一幅场景—闪着亮紫色、明黄色的霓虹灯,玻璃酒杯里冰块碰撞,清脆得像全身的骨头相撞,嬉笑声、欢闹声连成一片,烟雾缭绕中一张青涩的面孔微微仰着,带着一点水果硬糖般的甜美纯真。


“王博洛。”他清楚地叫出了男孩的名字。而男孩在过于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失真,他露出了微笑,嘴角还有小小的梨涡,“滕学长、钱学长。”


太柔软了。王博洛的声线应该是明朗的,不藏锐气的,他应该喊的是钱队,真正属于钱错的称呼。


晚饭草草结束,钱错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回到了宿舍,或许从自己的私人物品里可以找到一切异常的原因。


滕瑞雨目送着钱错,唇角微扬,他拨通了王博洛的电话。



舍友们都不在,他的正上方一盏白炽灯投下青白的光。桌上一本打开的笔记本吸引了他的目光。奇怪的符号交错连接,有一种别样的美感。他坐在桌前,仔细阅读,是滕瑞雨的笔迹。


月桂花环—胜利


三头蛇—敌人


泡沫—虚无缥缈(2)



面目狰狞的三头蛇戴着青翠欲滴的花环,吹起了五彩斑斓的泡沫。也就是敌人取得了胜利,把死亡降于抵抗者。


钱错瞳孔紧缩,那,这是现实还是虚幻?真实是死亡吗?是他死了还是滕瑞雨死了?无数的疑问如盘旋在头顶的鹰隼,直朝他扑来。


如果这是虚幻,现实是死亡的怀抱,他也要触摸到真实。


他拨通了滕瑞雨的电话,“这个世界是假的,对不对?”


不知为何,他站在窗前,外面倾盆大雨,煞白的雷电照亮夜空,长风猎猎地刮过。

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,血腥味充盈鼻腔。他在等着某个人,一个敌人。突然,一道黑影闪出,随之而来的失重感让他无法反抗—他被推了下去。


又是一重梦。



4.“钱队,钱队醒了!”深深浅浅的白刺眼,他略略睁开眼,生理性泪水盈满眼眶,他叹息一声,又闭上了眼。


有人把手盖在他的双眼上,温柔而急切地吻了下去。细碎的轻吻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意志,那人撬开了他的牙关,攻城略地。


直到他觉得再也喘不过气,那人才松开他。


他望向那双海蓝色的眼睛,又一次,又一次坠入那片碧蓝深海。








(1)语出西班牙剧作家卡德隆《人生如梦》

(2)源自18世纪德国圣弥厄尔教堂的浮雕画《吹泡泡的死神》。 “泡泡其实是死亡的象征,文艺复兴的时候从一个希腊短语“Homo bulla”引用而来,因为泡泡短暂、虚无、无常,就像人的生命,所以后来的一些艺术表现形式会用泡泡象征死神的镰刀……”







红心小蓝手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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